突然的喧嚣过去,夜晚重归于宁静。
胥鹏宪放下背包于床铺上后,扯下床头毛巾,拿出水盆就径直出门往水房而去,临出门前还随手熄掉了房内昏暗的灯光。
水房位于小楼这一层的最里面,中间还要路过一间寝室,过道很长,也很幽暗。旁边寝室里偶尔会发出低低的交谈声,应该就是在猜想到底是哪个班的大哥又去打了隔壁养殖场的注意,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得手没有。
对于这些谈论声,胥鹏宪似乎全不在意,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,脚下发出的声音也是极其轻微,似乎是担心影响到别人的休息。
水房空旷,同样没有灯光,这个时候只能靠着墙壁顶端,那几处两人来高的透气窗上洒进来的月光来作为照明。
昏暗水房中,可见一圈粗粝石质水槽沿着墙壁布置开来,其中的一个水槽上那根粗铁水管因为过于陈旧,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漏水。
轻轻放下水盆,胥鹏宪没有马上拧开水管,而是闭上双眼,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,当因为他带出的声音全部消失,四周只剩那处滴答漏水声后,他动了。
人在原地起跳,探出脚尖点了一下水槽边沿,然后轻舒手臂,手掌就抓住了墙壁上的一处缝隙,再靠着这一抓之力,黑脸少年就如壁虎样攀附在了墙壁上,左手同样动作下,他就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墙壁顶端,洒进月光的透气窗就在头顶之上。
头在窗沿下,稍稍抬起就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楼外的情况,但胥鹏宪却没有这样,而是在双手双脚的支撑下保持着这种姿势不动,转头侧耳贴在墙壁上,仔细的聆听了起来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当水房外突然响起两声轻微沉闷声后,胥鹏宪一直没有表情的黑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头抬了起来,透过那扇窗户望了出去,视线所及处,一颗高大树木下的一条小路上,两道矫捷的黑影正渐渐远去,其中一道,正是那位陈姓学长的熟悉背影。
......
门被无声地推开,当胥鹏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时,原本放在床铺上的背包就忽然被扔了过来。
没有一点意外,胥鹏宪探手接住了那个背包,他低声说道:
“走了,李二娃上树去,好了叫你,开始!”
在他的话音刚落时,原本沉寂的寝室忽然就活了过来,翻身而起的李林不知何时身上衣物又已齐整,他抓起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,走到窗边向上一抖,将被子抖了开来,而早在那里等候的徐逸和苏伟一左一右抓住了被子的角落,合力之下就用那床被子封住了窗户,一丝光亮都无法泄出。
蒋佑从天花板上取下了一口很大的铁锅,身材瘦小的杨宇钻进了自己的床下,然后一个酒精炉子递了出来,宋强则从箱子中翻出了一个口袋,那里有刀,有板,有油有盐,有姜有蒜,有花椒有八角,有着各种各样的佐料。
水房中,背包已经打开,那里面,豁然装着好几只海碗大小的青背甲鱼。
贾清海笑了起来,他伸手抓起一只摸了摸背壳后,显很老练的样子点了点头,他的这番动作让胥鹏宪很是不屑,黑脸少年撇着嘴说道:
“假老练,搞快,你杀,我洗!”
睡了半晚上的觉,发型都不见一点凌乱的贾清海也不反驳,他将那只甲鱼翻到平放在了水槽上,伸手轻轻一拍甲鱼腹部,在龟壳下一截小龟 头猛地弹出时,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忽悠一下就剪掉了那甲鱼头。
抓起,放在胥鹏宪带过来的水盆上,控血!
“跟你说了我是真老练。”
中分少年扬了扬手中的剪刀,同时甩了甩发型后十分臭屁地说到。
“切!”
两个少年一来二往的斗嘴中,六只甲鱼被宰杀清洗了出来,而寝室中那口大铁锅,已经开水翻滚。
......
胥鹏宪端着装满甲鱼血的水盆,路过第一间寝室时轻轻敲了敲门,片刻后,一摞瓷碗就递了出来。
“老规矩,第二锅是你们的!”
接过瓷碗的胥鹏宪头也不回的说道,在他的前面,最靠前的那间寝室门口,贾清海同样接过了一摞瓷碗。
在酒精炉火光的映衬下,简陋寝室里此刻一片光亮,但是在窗户被子和门上棉条的帮助下,居然没有泄出一丝光亮。
甲鱼已经放进了锅中,焯过水,剖开腹,刮过黄油去掉内脏剁成小块的鱼肉已经开始冒出了香味。
何庸红靠在床头,看着围坐在炉子边的伙伴们,眼角忽然觉得有些涩,他拉起被角揉了揉,想着明天还是要把被子洗了,这味太大了,差点把自己都给熏哭了,而他的床边小凳上,已经放着有一个盛满甲鱼血的大瓷碗。
高墙外的那个养殖场不是普通水产养殖场,是属于武院专营,大型水塘中都是从凌江抽 送过来的活水,里面养殖的全是人工培养的水产,培养什么,自然是希望能人工培养出自带灵气的滋补佳品,看来食疗这个东西,凡是汉唐子民,那都是青睐有加的,无论是在哪个维度。
李林他们其实是第一次干这事,自从去年初,有几个胆大妄为的临近毕业生被抓住痛打一顿后,已经有一年没有学员敢干这事了。
也幸亏如此,守卫水产基地的保卫们才会松懈下来,给了李林他们机会。再加上有胥鹏宪这个学员会保卫处内奸的配合,少年们做到了很多老生想做都不敢做的事情,他们以前也就只敢在楼外的那几处水塘钓钓鱼而已。
楼外那颗学员会两名学长曾经利用过的大树上,绰号二娃的李茂骑在一根粗大树枝上,茂密的叶子完全挡住了他的身形,居高临下,周边百米尽在他的视线监视下,而那两个学长离去的方向,就是重点。
但是俗语说得好,灯下定会黑。在李茂视线放远四处探查时,大树下那片草地的边缘灌木从间,忽然掀开了一片石板,那里正是他们这群少年偶然发现后从未外传,一直据为己用的秘密坑道出入口。
掀起石板的人非常小心,动作也很是熟练,似乎这样做已经不是一次,他的手臂也极为有力,需要一个少年大力顶开的厚实石板,他一只手就撑了开来,石板还没有倒地,悄无声息地立在了地上,当他翻身上到地面时,还可以看到他的另一只手还搂着一只毛茸茸的类似与狗的动物。
翻身上来的不是别人,正是不知怎么就摸到了这里的郭裂。
他放下已经熟睡的辊大人,从坑洞内把剩余的那些东西拿上地面,又将石板悄无声息地放回了原位。
做完这些,又抱起辊大人轻轻拍了两下,然后在他想起身离去时,忽然就抬头望眼看向了不远处的那颗大树,定睛片刻,他的脸上就泛起了果然如此的促狭笑意.
树上的李茂,对这一切还全无所知,在他终于响起将视线拉回在树下近处巡查时,那里已经空无一人,一如原样。